第34章 淡定

面对泼皮无赖，进退有度，方显道行。

缩首畏尾，反招欺凌。

季咸眼底精光微动。

双臂发力，搀起唐家大哥。

少年掀开衣襟。

眼眸微缩，蛇毒已顺着血脉扩散。

胸膛皮肉，泛着青灰。

毒斑爬满半边身子。

墨绿血丝，皮下结网。

要命的是泼皮那一脚。

正中心窝下方三寸。

那是肋骨最脆弱的三角区。

碎骨碴刺破皮下毒囊。

黑血混着蛇毒，倒灌进胸腔。

在膻中穴凝成鸽蛋大的硬块。

唐大哥每喘一口气，硬块就鼓胀三分。

把皮肤撑得透亮发紫。

唐大娘不过是手肘蹭破层皮。

唐大哥的里衣早被冷汗浸透。

毒液正顺着任脉往咽喉窜。

喉结处已浮起蚯蚓凸起。

再往上三寸，便是死穴。

“都怨我！全怪我！”

“大哥要不是心疼我，舍不得那三株老药，想留着给我练武用。”

“要不然，蛇毒早该清了！“

山魈子甩开沾血的砖头冲过来。

“季哥儿替我守会儿，我这就找大夫来！”

“去济世堂请大夫！”

唐大娘抹着泪急吼。

“就算是砸铁卖铁，也要把大夫请来！”

“快！快去！”

季咸一把攥住山魈子手腕。

“不用去请大夫，先扶你大哥进屋，我有法子。”

唐大娘攥紧季咸手腕：“季仔你真能救？”

“没把握的事，我不做。”季咸重重点头。

唐大娘松开手，满是裂口的手掌死死捂住脸，低声抽泣起来。

山里人不敢生病。

抓药要典当铁锅，郎中要拿半扇猪肉。

壮劳力倒下了，全家就得啃树皮。

活着像山涧里的石头，日头晒着，雨水泡着，烂了碎了，也溅不起半点水花。

“季哥儿当真？”

山魈子指甲深深掐进手心。

季咸扫过唐家大哥的脸色。

面如金纸，脖颈青筋暴起，似蛇虫游走。

“耽误不得，再过几个时辰，毒血该浸心脉了。”

若非唐家大哥有铜皮境的气血吊着。

恐怕现在都去见唐老爹了。

“中！”

山魈子连忙背起人来，往屋内冲去。

唐大哥躺在床板上。

胸膛渗出大片污血，冷汗浸透额前碎发。

季咸上前搭脉，指尖发凉。

脉象虚浮，气血两亏。

再探额头，滚烫灼手。

这是蛇毒引发的高烧。

最凶险的征兆。

见此一幕，山魈子攥紧拳头。

“疤脸狗贼！等老子练成铁砂掌......”

“作死啊！”

唐大娘抄起一旁的笤帚，砸了过去。

“你二哥失踪了，你大哥又昏迷不醒，你再出个什么事情，你让娘怎么办啊！”

少年呆呆挨打，不吭声了。

他心中暗道：“疤脸狗贼被季儿哥一脚踢废了！以后连逛个窑子都做不到了！”

“我就大发慈悲先放他一马！”

唐大娘声音急切传来，截断了山魈子的思绪。

“季仔，我儿他怎样了？”

后头立刻冒出年轻声音：“大哥可还醒着？”

季咸面色平静。

这是前世几十载药房掌柜浸出来的功夫。

病患家属跟前最要紧的，无非两个字——淡定！

“大娘放心，您先烧盆热水过来。”

“山魈子，去打盆冷水过来，帮你哥擦拭四肢和额头。”

季咸有条不紊地吩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