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中!

“中!”

唐家二人立马有了动作。

盯着昏迷不醒的唐家大哥。

季咸耳边传来呢喃低语。

眉头一蹙,季咸切脉。

脉象较之方才更加糟糕。

“见神昏谵语、肢体麻痹、血瘀肿胀、发热不退。”

季咸心念如电,脑中飞快组方设计。

“君药:虎耳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本草纲目》载其‘解百虫毒’。”

“七叶莲(破瘀止痛、祛风通络),《滇南本草》载其‘治蛇虫伤’。”

虎耳草没问题。

七叶莲今早季咸也采到了。

季咸眼眸微微眯起。

“臣药:半边莲(利尿排毒,增强主药解毒效力);白花蛇舌草(清血毒、消痈肿)。”

这两味药材,之前在院中,季咸看见唐家有晒干的。

“佐使药:金银花藤(截断毒热上攻),生甘草(调和诸药兼解毒),雄黄(外用,辟秽解毒,处理伤口);

竹沥水(见神昏谵语),地龙干(肢体麻痹),石膏知母(发热不退),赤芍牡丹皮(血瘀肿胀)。”

季咸扫了一眼屋内,亦是找到这些药材。

就在此时,山魈子端来一盆冷水。

他拧干布巾,开始擦拭大哥手心脚心。

“季儿哥,怎么办?”

山魈子将湿巾敷上大哥滚烫额头,神色紧张。

季咸面色平静,报出几味药材。

少年声音清亮平稳,山魈子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他望着季咸被阳光映亮的侧脸。

衣摆沾着泥,脊背却笔直如竹。

分明是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却令人不由心定。

山魈子急忙离开去寻找药材。

“若是咬伤后1刻钟内,可行截毒法!”

“可以就地取虎耳草捣烂取汁,混合雄黄粉调成糊状。”

“然后用纱布条结扎伤肢近心端,再用药糊厚敷伤口,取七叶莲叶片嚼烂含于舌下。”

“但是现在...太迟了,只能先用汤剂煎服,行攻毒法!”

就在季咸想着的时候,山魈子已经找回所需药材。

他还去药堂借来几根银针。

这是季咸需要的。

山魈子刚把药材放在一旁。

季咸往快沸腾的陶罐中,加入虎耳草、七叶莲。

“山魈子添柴!不够火候!”

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山魈子顾不上其他,连忙添柴。

唐大娘在一旁默默看着。

季家二郎真是出息了!

连治蛇毒的药都会弄,那可是药堂大夫才有的本事啊!

武火将陶罐里的水煎至剩三分之二。

季咸加入其他药材,改文火慢煎至药液浓缩。

直到陶罐里的水剩下三分之一。

季咸开始加入些许黄酒为引。

做完这些。

季咸边擦手边嘱咐道:“山魈子,半刻钟后开盖。”

取来银针,以火消毒。

他转身来到唐家大哥床前。

唐大娘眼睛发直地看着少年捏起银针,手腕疾抖。

咻!

咻!

咻!

八邪、八风穴瞬间扎满银针。

污血顺着针尾往下淌。

眼见着胸膛鼓胀的毒包瘪下去。

唐家大哥青紫脸色褪成苍白。

“嗬......”

床上人突然抽气,眼皮颤动。

唐大娘扑上去,攥住儿子的手:“大郎!”

季咸手背试了试额温:“烧退了。”

话音刚落。

唐家大哥猛然睁眼,恍惚间,还以为在阎王殿。

“神了!真是神了!”

唐大娘抹着泪直拍大腿。

“方才那手银针功夫,说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都有人信!”

季咸低头收拾针囊:“皮毛而已。”

“出息大发了!”

老妇人突然哽住,“你爹娘要是泉下有知......”

季咸垂眸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山魈子端着药快步走来。

“大哥!你可算醒了!”

山魈子眼眶泛红,陶碗在手上晃动不已。

唐大娘劈手夺过药碗。

辛涩药气直往鼻尖钻,淡金药汤在碗沿轻晃。

她心头一跳。

这般成色的解毒剂,怕是济世堂老掌柜都熬不出。

昨日传闻忽地浮上心头。

季咸背着药篓跨进济世堂门槛,王掌柜亲自来到前堂迎接。

那些鼻孔朝天的伙计,哪个不是“季师傅长季师傅短”地捧着?

再看自家这憨货!

她剜了眼正抹鼻涕的山魈子,后槽牙咬得发酸。

这榆木疙瘩但凡有季咸三成灵光,自己何至于天天揪心?

“大娘。”

清朗嗓音惊醒思绪。

季咸正扶着唐大郎肩头:“该喂药了。”

“对对对!”

山魈子鹦鹉学舌似的蹦起来。

“大哥快喝!季儿哥熬了一个时辰呢!都说蛇毒见这药就散!”

唐家大哥眼神一颤。

季家小子竟通药理?

脑中闪过模糊画面,银光闪动。

分明是行针手法!

等等……行针需以武者气血催动!

凡人施针必损元气,面白如纸。

可眼前这少年面色红润,周身热气腾腾!

他猛地攥紧被角。

武者?

凝神细看,如雾里观花。

唐家大哥心头又是一跳。

月前。

这小子分明气血两亏……如今怎脱胎换骨一般?!

唐家大哥喉结重重一滚。

解毒剂入喉的瞬间,暖流轰然炸开。

阴寒邪气竟如退潮般溃散!

发紧胸腔陡然松快。

浊气自齿缝间嘶嘶泄出。

唐家大哥攥紧陶碗。

这解毒散…竟真能拔毒!

医武自古同源。

正因如此。

他更清楚手中这份解毒剂的分量。

好小子!

当年揪着阿姐衣角哭鼻子的奶团子。

如今竟有这般能耐?

昨日阿弟还说,济世堂掌柜捧着那支血参,直叹宝药。

原以为是孩子胡吹,如今看来…真是出息了!

“嚯!大哥脸色当真缓过来了!”

山魈子惊得直拍大腿。

他瞪圆了眼,上上下下打量季咸。

这真是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

方才煮药时,他压根没注意季咸怎么施针。

这会儿瞅着一旁药罐腾起的热气。

突然一个激灵。

这小子抓药时手法娴熟,君臣佐使信手拈来。

哪像平日背竹篓的采药人?

山魈子抓耳挠腮。

季咸方才的表现太邪乎。

阿娘急得直抹泪。

他倒好,气定神闲分析病症。

哪还有半点畏缩模样?

倒像换了个人。

他忽然记起去年误闯内寨,小心偷瞧见的光景。

那些骑高头大马的少爷小姐们,也是这般眉目舒展。

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子笃定。

可人家是含着金汤匙的主儿,季咸这小子......

山魈子盯着对方被阳光映亮的侧脸,愣是没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