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给六全的第六封“情书”——抱歉，李卓阳

卓阳，期中考试结束后，你的班主任雪峰老师问我：有同学英语实在学不下去，日语专业课什么时候开？

雪峰是这个年级部最受孩子喜欢的英语老师，上课风趣幽默，激情四射。

我说：还有孩子不喜欢上你的英语课？不想让孩子过早地放弃英语，等等吧。

雪峰老师嘟囔了几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日午后，孩子们正在午休。我转到二楼，发现雪峰老师和静怡老师正在焦急地讨论着什么。

我凑过去问了问。雪峰老师说：“有个孩子近几天有点反常。”

我说：“如何反常？”

“这孩子拿着数学书本一页一页地撕。”

接着，雪峰老师绘声绘色地给我们描述了如下整个过程：

问：“为什么撕书？”

答：“没意思。”

继续问：“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数学？”

答：“何止。”

最后问：“要不我帮你一起撕？”

答：“一起。”

在旁的心理咨询老师补充说：“我到上面去找他，他半个小时没说一句话。”

我听了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赶紧问他们：“孩子叫什么名字。”

答：“李卓阳。”

“现在在哪儿？”

“在教室外面。”

我丢下他们快步上楼去找你。

三楼有几个正在外面做题和背书的同学，我一眼便认出了你。两只胳膊趴伏在栏杆上，整个头埋在胳膊里。

我先和你旁边的同学搭讪并观察着你。你听到有人说话，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何等帅气的脸，和你的语言一般干净、简练、层次分明。

“哇，你长得这么帅，”我脱口而出，“简直像明星一般。”

没有人能抵抗和拒绝真心的赞美，你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在嘴角。

不得否认颜值的力量，我不由得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你。

我没有接着问你怎么了。因为我知道我要这样问的话，你肯定会抵触和排斥我。

我看你还穿着秋季校服，便捏捏你的衣服，说：“冷吗？”

你说：“冷。”

我问：“你怎么不穿厚棉袄呢？”

你说：“衣服破了，正在家里修。”

我说：“我有一个厚衣服在办公室，要不要拿来给你穿？”

你说：“宿舍里也有厚衣服。”

我说：“怎么不去拿？”

你说：“这时候进不去”。

我说：“走！跟我一起去拿，就可以进去了。”

于是，我揽着你的肩下楼了。

下楼时，我们并肩无语，就像一对默契的父子。我很享受和你这样亲密行走的感觉。

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青春的气象，有一种喷薄而发的力量。到了宿舍门口，军事化教官不仅没拦我们，还给我们敬了一个礼。你居然笑了。

上了二楼，上三楼，然后四楼。到了你的宿舍，我指着被子叠得最好的那张床问：“这是你的吧？”

居然被我猜对了，又是一顿夸。

然后，我们唠起了家常。我问你家在哪里，周末怎么回家，父母做什么工作，初中班主任谁……你一一作答，语言也不再简洁。

是时候切入主题了。

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数学？”

你说：“不是，我觉得数学老师讲的我都会了。”

“那你语文呢？”

你说：“语文、物理、生物都挺好的，联考语文还得过单科状元，那教学楼的墙上还挂着我的照片。”

“哇。”我真的敬佩不已。

“我就是英语差，学不进去，快郁闷死了。”

我试探性地问：“你英语能考七八十分？”

你说：“二三十分。”

我愕然。

你肯定就是雪峰老师跟我说的，一遍又一遍问日语专业课开设时间的那个学生。

我下定决心说：“这次联考后就开设日语专业课。”

你抬起头来。我发现你脸上的阴霾尽散。我发现，你是一个再阳光不过的男孩子。

你们花一样的青春，蕴藏着无限的可能。而我们成年人，总想着：用自己的大脑去忖度你们的思想；用统一的方式去应对你们的独特；用成人的傲慢去挑战你们的脆弱。

每一个孩子都应该被温柔以待。

抱歉，李卓阳。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但我已为你想好了美满的结局。

（2021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