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机会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下来,唯有冷风肆意穿梭,发出尖锐呼啸,好似要将周遭一切都撕成碎片。黑松岭南麓,往昔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此刻沦为一片混乱战场。官兵们手中的火把,犹如星星点点的诡异鬼火,将山林映照得明暗交错,层层叠叠的人影在这斑驳光影中晃动,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冷风在松林间上蹿下跳,活像个喝高了的醉汉,把枯枝败叶卷得满世界乱飞。刘宇鹏蹲在树杈上,眼看着下方官兵的火把排成蜿蜒火龙,忍不住嘀咕:“嚯,这阵仗比县太爷娶第八房姨太太还热闹。“

“咔嚓!“吴云里正啃到第三块芝麻饼,闻言差点把饼渣喷进苗安衣领:“您老还有心情说笑?没见着那边箭雨跟不要钱似的?“他袖口还粘着半片葱花,活脱脱像从哪个夜市摊上溜达过来的闲汉。

苗安反手捂住吴云里的嘴,三人头顶“嗖“地掠过支羽箭,正钉在身后老槐树上,箭尾白翎颤得跟得了鸡爪疯似的。“再吃下去,你该给匪徒当活靶子了。“苗安抽了抽鼻子,嫌弃地甩开沾着芝麻粒的手掌。

刘宇鹏、吴云里、苗安三人,仿若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藏身于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吴云里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满是疑惑,他压低声音,那声音就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生怕被旁人捕捉到:“官兵平日里可没这般大的动静,怎么突然大举搜山了?”苗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前方,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他轻声说道:“多半是王大人在做表面功夫罢了。这黑松岭的匪患由来已久,他若真有心剿灭,早就行动了。这次声势浩大,不过是为了给上头交差,好显示他的‘功绩’。”刘宇鹏微微点头,对苗安的看法表示赞同,他神色凝重,环顾四周后,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官兵与匪盗的争斗,咱们掺和进去没有好处。我们直接前往西面荒山,那里或许藏着我们要探寻的线索。”

三人说罢,脚下轻点,动作轻盈得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沿着一条鲜为人知的林间小道悄然撤离。这条小道蜿蜒曲折,像是一条沉睡的巨蟒,两旁的树枝如同伸出的利爪,不时刮过他们的衣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黑松岭以西,地势陡然变得极为险峻,仿佛是被大自然用巨斧硬生生劈开。怪石嶙峋,形态各异,有的像张牙舞爪的狰狞怪兽,有的似寒光闪闪的锋利刀刃。这里人迹罕至,鸟兽的踪迹都难得一见,然而,却恰恰是个绝佳的藏匿之所。三人历经一番艰难攀爬,刚一抵达,便瞧见山林间闪烁着点点火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醒目。远远望去,只见数十人聚集在一起,正热火朝天地搬运木材、修筑寨墙。仔细一看,那些搬运木材的人中,大多是衣衫褴褛的百姓。有的是平日里以砍柴为生的樵夫,穿着破旧的粗布麻衣,身上还散发着柴草的气息;有的则是背着竹篓的采药人,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奈,显然是被胁迫而来。

“是水寨余匪!”苗安眼神瞬间一冷,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将对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吴云里见状,不禁冷哼一声,脸上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他低声道:“这些贼子竟然在此筑寨,看来是打算死灰复燃。他们本就作恶多端,如今还逼迫无辜百姓为他们卖命,实在是天理难容!”刘宇鹏面色冷峻,心中对匪盗的行径也是愤慨不已,但此刻他更清楚当务之急是什么,他低声道:“咱们得混进去,探清虚实。只有了解他们的详细情况,才能想办法彻底解决这股匪患,解救这些受苦的百姓。”

混入民夫队伍堪称惊心动魄。三人扒了匪徒晾在树杈的衣裳,苗安套着件短了三寸的褂子活像偷穿童装的熊瞎子。吴云里对着铜扣犯愁:“这扣眼儿比芝麻粒还小...“话音未落,刘宇鹏“刺啦“撕开衣襟:“要什么扣子!学那帮土匪袒胸露怀便是。“待到夜色愈发深沉,万籁俱寂之时,趁着一伙被押来的樵夫经过,他们巧妙地混入其中。樵夫们低垂着头,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们心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根本没有注意到混入其中的刘宇鹏三人。

寨中戒备森严,贼匪们如临大敌,巡逻的队伍不时穿梭而过。他们手持长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警觉起来。在寨子中央,一座大帐之内,灯火摇曳。水寨二当家熊广川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身材魁梧壮硕,满脸横肉堆积,一双眼睛犹如铜铃,散发着凶狠残暴的光芒。此刻,他正与几名头目议事。

“官兵不会搜到这里,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但此地终究难以久留,我们必须加紧修建防御。只有将寨墙修筑得固若金汤,我们才能有恃无恐。”熊广川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一名头目闻言,抱拳说道:“二当家,如今粮草不足,这几日兄弟们吃饭都成问题。若无补给,恐怕难以支撑太久,更别说长时间据守此地了。”熊广川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再去抓些乡民,让他们带粮来!这些乡巴佬,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帐内的头目们纷纷点头称是,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无辜百姓,而是待宰的羔羊。

帐外,刘宇鹏三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潜伏在阴影之中,暗中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他们将熊广川等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杀机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熊熊燃烧。他们深知,这些匪盗的恶行若不制止,将会有更多无辜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子时三刻,寨墙突然窜起火苗。苗安蹲在茅房顶上,将火箭射得跟过年放烟花似的。吴云里在粮仓抡着烧火棍,把追兵敲得哭爹喊娘:“让你抢百姓口粮!让你吃独食不给我留鸡腿!“

最绝的是刘宇鹏——他不知从哪顺来面铜锣,边敲边喊:“走水啦!二当家裤裆着火啦!“熊广川提着裤子冲出大帐时,正撞见自家亲信抱着马桶当盾牌。

当夜,风声鹤唳,整个寨子仿佛被一层死亡的阴霾所笼罩,寂静得有些可怕。刘宇鹏三人深知,这是解救百姓的最佳时机。他们悄然行动,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以及贼匪巡逻的空隙,小心翼翼地朝着关押百姓的地方摸去。每走一步,他们都极为谨慎,双脚好似踩在棉花上,生怕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