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序幕（一）

成化十三年七月二十八傍晚，超过四百锦衣卫已经在锦衣卫衙署门前集结就绪。

衙署门前，一名身穿飞鱼服，胯下绣春刀，腰间银色腰牌，看起来顶多十几岁的年轻男子，静静的立于马上。

望着身前一个个腰板挺直，神色凝重的锦衣卫们，王铮是感慨万千。

半年之前，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而今，自己已经成为了站在最前面的人。

“回禀百户，镇抚司所抽调四百军卒已经到齐，按照百户的要求，都是世代京师传承的京师土著。”

王铮点了点头，看向了身边的侯铭泽。

“西厂、御马监那边联系好了么？”

“回百户，腾骧左卫、腾骧右卫两千兵马已经以训练的名义出城，并在城外驻扎，随时可以出击。”

“杨泰、杨晔两个呢。”

“杨泰、杨晔、董玙、杨仕伟、杨仕敬，已经抵达了秦楚馆。”

王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下令，而是继续等待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太阳落山，夜色渐渐降临，王铮将几名直属自己的亲信召集到了身边。

“沈红尘，你带一队人去董玙府邸，叶枫，你带一队去杨仕伟府邸，武俊鹏，带一队人马去杨仕敬的府邸。”

“你们的任务是将三座府邸牢牢围住，没有命令不得擅入，也不得放一人离开，但凡有抗命者，以谋反论处，杀无赦！。”

“戚虎，你带剩下的人，跟着我，一起去秦楚楼。”

“另外，告诉兄弟们，今天晚上都机灵点，手也都干净一点，不要留下什么麻烦。”

“凡是参加今夜的兄弟，每人赏银十两，若立下大功，还有追加！但若有人手脚不干净，或者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情，也莫要怪王铮以家法处置！”

听到十两银子的赏格，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锦衣卫们精神一下子振幅了起来，十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但也够得上普通校尉/力士名义上一年的军饷了。

至于王铮后面提出的要求，这些传承了数代的锦衣卫们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去做。

随着王铮命令下达，满满当当的锦衣卫，开始朝着各自目标的方向走去。

……………………

秦楚楼，京师最大、最火爆、名气最盛的几座青楼之一。

有传言称，这秦楚楼背后真正的主家是朝中的某位大佬，是以虽然有很多人的觊觎，但却没有人敢于在这秦楚楼造次。

酉时三刻，太阳已经落山，但天边依旧微微泛着红晕，但秦楚楼已经灯火通明，文人墨客，士子官员、豪商巨富已经聚集于此，龟公、茶壶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只不过，同一时间，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锦衣卫已经悄然抵达秦楚楼百步之外。

望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秦楚楼，王铮的眼神中闪过一缕一缕的寒光。

王铮的身旁，手持折扇的方浩泽一脸的纠结，犹豫再三之后，方浩泽还是开了口。

“少爷，真的考虑好了么？”

听到声音，王铮回头，看向了身旁的方浩泽。

“少爷，动手容易，抓人也容易，但只要动手，有些东西就无法挽回了，现在停止，一切还来得及。”

王铮能看到方浩泽脸上的纠结，能明白方浩泽这句话的意思，更明白方浩泽的话外之音。

朱见深想要收拾文官集团，文官集团要想从朱见深手中夺权，双方剑拔弩张，但又默契的保持了斗而不破的现状。

自己拿下杨晔，也就意味着这一份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双方将彻底的撕破伪装。

至于作为行刑者的自己，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万夫所指，成为所有文官攻讦的目标，成为整个士林的公敌。

不过这又如何！

王铮本身就不是傻子，方浩泽更是洞悉大明官场、政局的智者，再加上以来自己获得的信息，有些东西王铮也已经非常清楚了。

站队？

自己哪有资格站队！

从自己出生那一刻起，甚至从自己这一世的便宜亲爹王猛，决定要娶汪氏为妻的时候，连受精卵都不是的自己所属的队列就已经定下来了。

“先生莫非以为，王铮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么？”

听到王铮这一句带着一丝苦涩的回答，方浩泽悬着的心放下了，脸上的纠结也一扫而空。

做大事，怕的就是瞻前顾后、首鼠两端，若不能一往无前，结果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如此，少爷便无需留手了！”

王铮点了点头，最后的一丝彷徨也烟消云散。

王铮自己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事，但是王猛长久的教导之下，对于眼下的局势却也不会麻爪，先是把自己直属北镇抚司的缇骑们召集了过来。

“谷子逸，带三个小队看住正门，尹涵映，带三个小队守住后门！”

“和恺、卢楚悦、苍若熙、闾振邦你们四个，各带一个小队，在秦楚楼的周围巡逻警戒。”

“戚虎，带六个小队，听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出击。”

“柴晟，带剩下的三个小队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各个方向。”

“侯铭泽，带一个小队跟着我和方先生。”

“无论是哪个方向，许进不许出，但凡有敢于逃亡者、抗命者，先断其腿，断腿之后，若再敢挣扎、喧哗者，杀无赦！”

等亲自部署完外围，王铮笑着看向了方浩泽。

“方先生，有没有兴趣陪我去见识见识这秦楚楼的风光？”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同时下马，一边闲聊，一边朝着灯火通明的秦楚楼而去。

“方先生，说来，长到这么大，这还是王铮第一次去青楼呢，哎，方先生，你是多大第一次去的青楼啊！”

方浩泽想了想，轻轻的说道。

“那已经是二十年之前的事了。”

二十年！

方浩泽好像今年四十出头，二十年也就是刚二十岁啊，啧啧啧！

“哦，能讲讲么，也让王铮了解一下。”

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既然王铮想听，方浩泽也没怎么遮掩。

“那年乡试之后，几位同窗相邀，我们便一起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