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这是遇到麻烦了。
陈顾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洪杰发去一条私聊信息：【洪杰，你现在住哪里，搬出去独自住几天吧……你这屋子看起来不妙，像个凶宅。】
洪杰很快回复了信息：【你这么说让我有点心里毛毛的。】
陈顾川只想让洪杰赶紧离开房子，瞎扯道：【没跟你开玩笑！我祖上做的阴阳先生，多少继承点本事在身上，洪杰，你房子里有东西！现在，立刻，马上，到外面先住几个晚上再看看情况，损失点钱不要紧！】
洪杰那边正在输入……
好一会儿时间才回复：【行，行吧，你这家伙不开没分寸的玩笑，我这就出去……】
陈顾川微微松了口气。
毕业后同学们奔向五湖四海，这辈子可能很难再见一次，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愿老同学成为下一个新闻里的‘疯病案例’。
班级群里不断在滚动着信息。
原来不仅辅导员疯了，群里面还有几个同学也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大家越聊越心惊，猜测是不是有什么能影响神经的传染性病毒悄然扩散，甚至连阴谋论都出来了……
陈顾川放下手机，走到窗前，霓虹灯映在玻璃上，他突然发现玻璃上的自己的双眼泛着红光
啊！？
有鬼？！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拾荒老人出现频率太高，陈顾川有点应激了。
影视剧里面常常上演的诡异镜头，就是一个人对着镜子或者会反光的东西，里面另一个自己便会出现怪异状况，往往镜子里的都是鬼魂。
陈顾川一拳击碎玻璃！
哗啦！
玻璃破碎……
楼下是一处废弃的空地，放满了装修渣土，玻璃落在上面再次破碎。
冷风灌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随即转身翻出抽屉里的符纸……用打火机点燃几张，把灰烬在空中来回洒，再点燃几张，灰烬塞进嘴巴，用矿泉水一口闷。
虽知符纸对拾荒老人无效，但陈顾川仍抱有一丝侥幸……或许能镇压眼中的异象……
做完这些，陈顾川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防止自己也因为莫名其妙的病毒变成神经病。
洗手间的梳洗台前。
陈顾川沉默了。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带着一双泛红光的瞳孔，就像戴了发光美瞳。
他右手刚才打玻璃已经流血了，血液能克制鬼魂这点，已经在拾荒老人鬼魂身上得到验证。
此刻五指紧握，只要镜子里面的自己稍有异动，直接就是一拳！
五分钟过去了。
除了瞳孔泛光，似乎其他都没什么特殊化……
陈顾川凝视镜中的血红瞳孔，突然意识到，那100场死亡噩梦或许并非偶然。每一次濒死的痛苦，都像在撕裂现实与梦境的壁垒，最终将这份‘看见不可见之物’的能力，烙进了他的双眼。
化作了“阴阳眼”！
想到这里，心情不再沉重。
陈顾川把手清洗干净，小心翼翼伸向眼球，触碰靠近瞳孔的薄膜，有些冰冷，而且食指靠近眼球一公分距离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到一丝排斥感，好像食指被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薄膜拦下来一样……
他稍微做了几下测试。
眼球自带的无形排斥力量，应该是“阴阳眼”的自保机制，防止突然被人戳爆吧。
这股力量似乎跟他的精神状态有关，越是紧张，排斥力就越加明显，只有彻底放松下来，食指才能真正触碰到眼球。
得到不是闹鬼，而是开了金手指。
陈顾川心情好了许多，拉开床头柜翻开记事本，开始记录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100场噩梦后，硬要再算一场噩梦的话，就是拾荒老人那一场了，不过这一场梦没有死反而还得到一滴眼泪化作的能力，不算噩梦。
他对这场梦有两个猜测方向。
第一，鬼魂造梦。
告诉他现实中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但不合理，如果这么有理性的话，现实中第一次见到拾荒老人鬼魂，为什么它要追杀自己呢？）
第二，这是拾荒老人刘书成的梦。
这个孩子跟老人长期住在一起，肯定见到不少老人被社会青年欺凌的场景，给内心留下阴影，故而形成了噩梦。
他穿入刘书成的噩梦里，因看不惯社会青年们的无脑行为而拔棍相助，无意间化解了刘书成内心“孤立无援”的痛，故而解开心结，噩梦消散。
陈顾川更偏向于这第二个猜测。
因为它看起来更加合理，所谓的鬼魂，可能是拾荒老人死后因为刘书成的执念形成半实体才能害人……
也可能拾荒老人死后是真的死了，根本没有什么鬼魂。
他所见到的“鬼魂”，是刘书成的噩梦里走出来的，梦解开后，“鬼魂”自然失去“能量来源”而消散。
陈顾川想起张正则说的诡异末世论。
再加上这两天发疯的人，数量剧增。
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一个猜测模型。
可能从某一天开始，梦这种虚幻的思维产物，逐渐能具现化在现实中，就像刘书成梦中的爷爷（拾荒老人）一样。
梦中产物行走在现实中，它们会根据做梦者所给予的特性“设定”，而本能行动。
刘书成印象里的爷爷一直在守护着老房子，所以陈顾川夜晚靠近房子的时候，刚好撞上具现化的“鬼魂”从而被认为是入侵者，惨遭追杀。
四个社会青年长期欺负老人。
刘书成对青年们恨之入骨，因此“拾荒老人”在具现化后，赶走陈顾川这个夜间“不速之客”，便马不停蹄去找仇恨源头“四个青年”，这才有了第二天四个青年惨死的事情发生……
张正则在路边聊天的时候，说过一句话非常有道理。
他说：“当你你面对难题毫无头绪的时候，这时候不要怕，使劲推测，越是离谱的东西越可能接近真相！”
陈顾川现在的推测就很使劲。
只是使劲后的产物，让他浑身发凉，如坠冰窟。
梦境里的东西会跑到现实中！
仅仅这个念头，陈顾川就开始汗流浃背。
人们睡觉的时候大多是没有梦的，眼睛一闭一睁就醒了，少数时候会做梦，但做的大多数都是噩梦！
现实中精神压力上来的时候，学习，事业，情感，都会在脑子里留下痕迹，夜间脑子整理这些记忆碎片的时候，就会出现做梦的情况。
这便是古人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顾川更害怕的是，他前面连续做100天的噩梦，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妖魔鬼怪，战争，科幻，甚至外星人都来了……
若是出现在现实，真就末日。
不过还好，针对这梦境产物。
他至少知道两个办法克制：
第一是人的鲜血，能短暂伤害梦境产物使其痛苦。
第二是入梦解梦，在梦中解决做梦者的噩梦原因，梦散了，具现在现实中的产物也会很快消散……
想到这里。
陈顾川脱掉身上的衬衫，皮肤上那一条条红线淡去不少，摸上去隐隐作痛，不像早上刚触碰时犹如烧伤般。
入梦遭受的伤害会具现在现实身体上，但只会痛不会死，也算是个好信息。
他穿起衣服。
这些信息有些破碎，但也算有点框架雏形，等再收集一些信息且得到验证的时候，就整理好给张正则发一份。
夜间有些阴冷，陈顾川套了一件外套推开入户门。
他看着连接电梯房的长长走廊。
下午楼长金凤老太来找茬的时候，当时氛围有点不太对劲，只是他被金凤老太无理取闹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没发觉当时都有些什么。
做梦这种东西，初听看似天马行空杂乱无章，实际上还是有规律的。
拿小孩刘书成来说，他的噩梦是爷爷被社会青年欺负，因此潜意识里希望爷爷能保护住自己的房子并报仇社会青年。
因此具现化出来的爷爷，其实有两条规则束缚者，第一条就是只能对靠近自己房子的人出手，第二条只能报仇四个社会青年。
陈顾川仔细回忆，他前天开面包车在斑马线遭遇拾荒老人，好像人家从头到尾没有对自己出手过。
也许只是路过，他开车被吓一跳。
想到这里。
陈顾川给张正则发了一条信息，询问下午发生在小区里的金凤老太事情，有没有监控。
张正则说有，治安所的专业人士也看过监控，得出老太精神可能有点问题，在电梯里突然发作被想象出来的东西吓死……
录像来了。
陈顾川点击播放。
下午五点二十分，金凤老太胳膊上裹着纱布走进电梯，嘴里骂骂咧咧，她按了电梯按钮后没多久，人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双手在按键上乱按，站起来又蹲下，脸色瞬间都白了，等电梯到指定层后，她几乎是爬着出去的……
过了一会儿，金凤老太回来了，她刚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突然又反悔了想要扒门出去。
电梯运行变得不稳定起来，灯泡滋滋作响忽明忽暗，金凤老太吓唬得又哭又闹，画面突然变得一片漆黑，等恢复正常的时候。
金凤老太竟被活活吓死在电梯里。
她眼睛突出，嘴巴大张，屎尿齐流，把站在外面的快递员吓坏了，赶紧报警，最后张正则领队来到小区。
正常人看到是这样的录像。
但在陈顾川通过泛红的瞳孔看到金凤老太进入电梯的时候，她身后就慢慢汇聚出一个跟身材两米多高的瘦长灰色“鬼版金凤老太”，它近乎贴在金凤身上，干枯的双手捂住金凤老太双眼，也是她惨叫最大声的时候。
传说中的鬼遮眼大概如此吧。
金凤老太第二次进入电梯的时候，鬼影再次遮住她的眼睛，等尖叫最大声的时候，它居高临下九十度弯折身躯，直接把那张扭曲的脸贴在金凤老太眼前，直接将其给吓死了。
陈顾川看到这里，得出一个结论，鬼魂这种东西具现化出来的时候，普通人肉眼是可以直接观测到的。
他望着走廊。
这些对噩梦产物的推测，还需要实践来证实一下，只要证实成功，别人遇到这些噩梦产物就能极大力提高生存概率。
想到这里。
他打开手机录像功能，慢慢朝着电梯走过去。
电梯等候室里，吸顶灯有些昏暗，边上的窗户呼呼作响吹着冷风。
陈顾川按下按键，哐当哐当，电梯从楼下上来了，打开了门，顿时一股夹着草木腐烂臭味的阴风吹出来……
他没有冒然进去。
回忆刚才录像里看到金凤老太的行为，还有下午她对自己说的话。
深深吸一口气。
开始模仿起来。
陈顾川尽量让自己的心理活动也接近金凤老太的思维。
他面色狰狞起来，站在电梯口骂骂咧咧起来：“这一定是陈顾川那个臭小子和孙老头联手起来害我的！孙老头装疯卖傻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我现在要先找陈顾川要点赔偿费！”
好在有录像作老师。
否则陈顾川一时间不带重复的脏字还真有点困难。
阴冷的气息更加浓郁，电梯轿厢里面顶端的通风口处慢慢伸下来一戳灰色的长发，还有灰色长脸也跟着降下来……
还真是金凤老太的专属规则！又或者说，针对心怀恶意者规则！
陈顾川想到在刘书成梦境里得到的技能，急忙往等候室的墙角蹲下！
嘎嘎嘎……
骨头摩擦的声音。
电梯准备自动关门，砰，两只干枯的手拦住电梯门，那驴脸一样长的金凤老太恐怖脸从里面伸出来！
它灰白色的长发在空中如同蛇一样舞动着。
陈顾川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呼吸都放慢了。
鬼版金凤老太慢慢走出电梯轿厢，两米多高的身体在等候室里缓缓转动，目光来回扫动，硬是没有看到就蹲在它脚边的陈顾川。
找了一会儿没有结果。
它慢慢又退了回去，往电梯上方通风口慢慢挤进去消失了……
电梯门关上。
陈顾川又蹲了一会儿，防止鬼影来个返回杀。
似乎有别的楼层按了电梯，先上去，然后又去了一楼，他走到窗户往楼下看，是一对夫妻从一单元里走出来，看来只要没有触发“金凤专属规则”就不会引出这个东西。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会有“金凤规则存在”甚至连鬼都是金凤的脸。
金凤老太当上楼长后，性格突变，仿佛整栋楼的家长一样，什么事情都想插手，后面变本加厉，甚至哪家年轻人买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都要拿出来说，甚至性格扭曲，各种道德绑架要人家去把东西退掉。
好几户人家被她搞得心态崩裂，甚至哭了。
看来金凤的长期作恶为成了某一户人家的噩梦投影，只是没想到这噩梦投影居然把现实中的金凤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