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公,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世子正病痛缠身,您要是引荐我去医治,倘若能治好,那可是大功一件,二位也不必再做这苦差事了。”林佑安满脸堆笑,奉承道。
“你莫不是忽悠我哥俩吧!你当真能医好世子的病?”那个叫李福的太监满脸怀疑。
“您把我带过去一试便知,如果治不好世子,任凭王爷治我罪,绝不让二位公公受牵连。”这是自己唯一的翻盘机会,林佑安言辞恳切,继续劝说。
“李福,要不你去禀告李总管,咱在这儿看着他。”王三凑近李福,小声说道。
他心中暗自思忖,要是这小子真能治好世子,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想到膳房陈公公因立功当上管事的风光模样,不禁心动起来。
“你忘了膳房的陈公公是怎么当上管事的?要是咱们也能立此大功……”王三见李福还是犹豫,继续怂恿道。
“那好,咱这就去禀告李总管!”李福说罢,一头扎进雨幕,朝着身后的王府飞奔而去。
此时雨依旧下个不停,林佑安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走到柳树下避雨。
作为医生,他深知自己此刻身体虚弱,在雨中极易染上风寒。
原本在树下避雨的王三吓了一跳,警惕道:“你别过来,咱可也是练家子!”
“公公莫怕,我如今这副模样,哪敢对公公不利。”林佑安强打起精神,赔着笑脸说道,“敢问公公尊姓大名?”
“你我都是阉人,哪有什么尊姓大名。”
王三自嘲地撇撇嘴,无奈道,“‘公公’不过是我和李福私下互相吹捧的称呼。在王府,咱们这种杂役太监可没这体面,千万别在王府家眷面前这么叫,冲撞了规矩可不得了。”
他顿了顿,打量林佑安一眼,补充道,“你叫我王三就行。”
听他这么说,林佑安想起,按照王府规矩,普通杂役太监不能称呼为“公公”,直呼其名或在姓氏前加个“小”字即可。
林佑安随口应了王三一声,便陷入了沉思,在脑海中开始迅速梳理起原主的生平。
如今想要让李总管相信自己会看病,着实不是件容易事,或许从原主的经历中能寻得一些应对之策。
林佑安记得,天安八年,一场大旱席卷而来,本就贫寒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父母因无力缴纳田税,被地主的狗腿子打伤,丧失了劳作能力。无奈之下,只得将年仅六岁的他卖到集市。
也是他命不该绝,李总管恰巧路过集市,瞧见瘦弱却透着机灵劲儿的他,便将其带回了王府。
进府次日,林佑安与其他十九个孩子一起被拖进了净身房,成了太监。
等身体养好后,他们并未被安排去做杂役,而是被带到了王府的敬事房。
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年。
这十年,肖老公公教导他们识字、礼仪以及各种侍奉的技能,还让他们修炼功法,可就是没学医术。
回忆至此,林佑安不禁心生疑惑。这王府耗费如此多的精力,精心培养他们这些太监,送到宫里,究竟意欲何为?
正当林佑安在心底反复琢磨,试图寻得一丝线索时,一阵寒风裹挟着冷雨猛地袭来。
本就虚弱的他,身子忍不住剧烈颤抖,仿佛最后一丝热气都要被剥夺殆尽。
恰在此时,胸前陡然传来阵阵温热,似是铁片微微发热,这股暖流瞬间驱散寒意,让他舒服了许多。
他刚想低头查看铁片,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他的动作。
抬眼望去,远处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朱红色的马车,正奋力奔腾而来,在泥泞的道路上溅起层层水花
马车前,端坐着一位鬓角皆是白发的太监。
他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银色云纹。束腰的革带上,镶嵌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晃动。
王三和林佑安赶忙躬身行礼。
“小林子见过李总管。”林佑安认出此人正是当初接他进王府的李总管。
“你是何人?可是李福所说能治疗世子病痛之人?”李总管见他狼狈不堪,浑身满是泥水,不禁皱起眉头。
“小的名叫林佑安,十年前还是李总管您赐名小林子呢。”林佑安记忆中,李总管将他领进王府后便鲜少露面,不认得他也属正常。
“什么?你是从敬事房出来的太监?”李总管脸色陡然一沉,说完看了看后面的泥坑。
“小的托王爷和李总管的福,从泥坑里醒了过来。”原主这十年学会了太监的各种技能,奉承话张口就来。
“哼,咱可不记得敬事房会教授医术,你说你会看病,莫不是想忽悠咱家!”说罢,李总管从马车上下来,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对林佑安动手。
林佑安见状,赶忙把腰弯得更低,他可不认为李总管下车只是为了跟他近距离寒暄。
“小子斗胆,敢问总管,最近小解时,是否尿血且疼痛难忍?”
刚靠近林佑安的李总管,身体一顿,诧异道:“呦,你是如何知晓的?”
“小子见总管脸色发黄,方才教训小子时,触摸腰腹最少有六次之多,而且,刚才总管下车后走路脚步些许虚浮,便斗胆猜测总管患有石淋之症。”林佑安见猜测不差,心里踏实许多。
“那你可知如何治疗?”李总管来了兴趣,问道。
所谓石淋之证,便是尿路结石。林佑安略一思索,想着在古代可用哪些药材应对此症状。
“可用一些通淋排石的草药,像石韦、冬葵子、滑石等,熬成药汤服用,若公公不方便,小子乐意效劳。”
“大可不必,昨日我已让东街的刘郎中开过药,与你所言类似。你倒还有些本事,上车吧!”说完李总管果断的返回了马车。
“李总管,我这身衣服太脏了,要不我在后面跑着去。”
“赶紧上车,王妃娘娘听说有人能给世子看病,特意让我亲自来。现在已经耽搁了些时间,可不能让娘娘久等。”
“好!”林佑安不再推辞,径直上了马车,李总管则亲自驾车。
他深知李总管在王府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这次不能治好世子,那乱坟岗那未掩埋的坑恐怕他还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