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祁颜的雨衣帽檐滴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城东水库的警戒线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蓝红相间的警灯将整个堤岸映照得如同梦境。
“尸体是在清晨五点左右被发现的，钓鱼的市民报的警。“程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着一把黑伞，伞面微微向祁颜倾斜，“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午夜之间。“
祁颜点点头，跟着他走向被防水布临时遮盖的尸体。每走一步，靴子都会陷入松软的泥土中。警戒线外，几名记者正试图突破警员的阻拦，闪光灯在雨幕中划出刺眼的白光。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祁颜蹲下身，戴上手套。
“林小曼，32岁，曾是生物研究所的技术员。“程愈的声音突然压低，“有趣的是，我查到她五年前在'前沿生命'工作过，参与过TS项目的初期实验。“
祁颜的手停在半空。又一个与TS项目有关的人。她轻轻掀开防水布，一股混合着湖水腥味和死亡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小曼的皮肤呈现出溺亡者典型的苍白与浮肿，但嘴角和指甲床却有着不自然的青紫色。祁颜轻轻翻开死者的眼睑，结膜上有细小的出血点。
“表面看是溺亡，但有中毒迹象。“祁颜皱眉，“和赵明德类似。“
程愈蹲在她身旁，伞依然稳稳地罩在两人上方：“水库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被抛入水中的。奇怪的是...“他指向死者的右手，“发现时她紧握着这个。“
祁颜这才注意到死者僵硬的右手中露出一个金属物体的边缘。她小心地掰开已经僵硬的手指——那是一张门禁卡，上面印着“前沿生命“的logo和“TS区域-3级权限“的字样。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门禁卡时，卡片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边缘亮起一圈蓝光。祁颜惊讶地松开手，门禁卡掉落在防水布上，蓝光随即熄灭。
“生物识别激活？“程愈挑眉，“为什么会对你的触摸有反应？“
祁颜摇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从未去过前沿生命公司，更不可能在它们的系统中注册生物信息。除非...
“我需要把尸体带回实验室做详细检查。“她站起身，雨水顺着脸颊滑下，“门禁卡作为证物一起带走。“
程愈没有反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门禁卡：“我会去查前沿生命的现状。五年前那家公司突然解散，但资产和项目可能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回实验室的路上，祁颜的思绪乱如麻。为什么林小曼的门禁卡会对她的触摸有反应？父亲在TS项目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直到张芸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祁医生，赵明德的完整毒理报告出来了。“张芸递过一份文件，眼睛却不住地往运进来的新尸体上瞟，“这位是...？“
“林小曼，溺水案。“祁颜简短地回答，接过文件翻看。报告确认赵明德中的是一种名为“箭木素“的罕见植物毒素，提取自南美一种濒危树种，能导致呼吸肌麻痹，与父亲当年的毒理报告完全一致。
张芸仍站在一旁，手指不安地绞着白大褂的衣角：“需要我准备解剖器材吗？“
祁颜抬头看了她一眼。张芸来实验室工作两年，一直是个安静本分的助手，今天的反常表现很难不引起注意。
“不用了，今天你先下班吧。“祁颜合上文件，“明天早上八点前准备好就行。“
张芸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祁颜等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立刻锁上门，开始对林小曼的尸体进行初步检查。
两小时后，她有了惊人发现——林小曼的指甲缝里残留着微量箭木素，同时她的后颈处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针孔。这不是简单的投毒，而是专业的注射谋杀。更令她震惊的是，在林小曼的胃里发现了一张被卷成小球的纸条，上面用褪色墨水写着一串数字：215215。
2:15。又是这个时间。
祁颜盯着那串数字，手指微微发抖。这绝不是巧合。林小曼死前吞下这张纸条，显然是想传递某种信息。她想起那张奇怪的门禁卡，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林小曼知道有人要杀她，她可能会把重要证据藏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前沿生命公司旧址。
祁颜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四十分。她迅速将纸条和门禁卡放入证物袋，锁进自己的柜子，然后给程愈发了条短信：“有重要发现，明早详谈。“
她没有等回复，换下白大褂就离开了实验室。她需要先独自确认一些事情。
出租车在雨中的城市穿行，窗外的霓虹灯被雨水模糊成彩色的光斑。前沿生命公司的旧址在城北科技园区，五年前公司解散后，那座建筑一直空置着。祁颜在距离目的地两个路口处下车，步行前往。
科技园区在夜晚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零星的路灯提供照明。前沿生命的办公楼是一栋灰白色的五层建筑，大门上贴着封条和“禁止入内“的告示。祁颜绕到建筑侧面，发现一扇侧窗的锁已经生锈松动。她用随身携带的钢笔撬了几下，窗户应声而开。
爬进窗户后，祁颜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灰尘在光束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化学试剂的残留气息。走廊两侧的实验室门大多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废弃的家具和实验器材。
根据门禁卡上的标识，TS区域应该在顶层。祁颜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让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空荡的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顶层的布局与其他楼层明显不同，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边的识别面板已经断电。祁颜试了试门把手，纹丝不动。她掏出那张门禁卡，插入面板旁的卡槽，什么反应也没有。
“该死。“她低声咒骂，正准备放弃，突然想起卡片对她的触摸有反应。她将手指按在卡片表面，同时再次插入卡槽。
令人惊讶的是，面板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一个机械女声响起：“生物识别验证中...身份确认，祁伟博士，三级权限授予。请输入密码。“
祁颜的心跳几乎停止。系统把她认成了父亲？这怎么可能？除非...父亲曾将自己的生物信息录入系统，而她和父亲的DNA相似度足以骗过较旧版本的识别系统。
她深吸一口气，输入林小曼留下的数字：215215。
“密码正确。欢迎回来，博士。“
金属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滑开。祁颜屏住呼吸，踏入这个尘封五年的秘密空间。
TS区域比想象中要大，占据了整个顶层。中央是一个开放式的实验区，周围环绕着几间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实验台上还散落着一些仪器和文件，仿佛工作人员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