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傅云龙是个看起来很低调的人,嗯,只是看起来很低调。
“你跟我说这个一看就很不好清理的罗汉床竟然要三千两?”李秀芝努力将自己摆出一个端坐的姿势,僵硬的身体她还没有完全适应。
惊蛰好笑的点点头,“皇室特供,且材料是……总之是某种沉香木。”
“既然是皇室特供,那不该只有皇室能够使用吗?”李秀芝有些不解的问道。
惊蛰摇摇头,耐心解释,“这种木料虽然珍贵但是许多国家都有,因此无法作为某一国皇室的专属。但技术是可以的,你可以看看床下底板是否有一个印章。有印章的就是皇室专用,没有的话,就是用这种木料和用这种技术仿制的平民版。”
小马咧咧嘴,用这种木料、用这种技术,那跟皇室特供就差一个印章了,呵呵,果然啊,不管什么地方、什么环境,总会有人搞这些品牌附加值的玩法。
李秀芝强忍着钻进床底去寻找印章的冲动,毕竟她太僵硬了。又抬眼看到了旁边一个颜色堆叠的花瓶,“那个用色很不讲究的花瓶,别跟我说,也是皇室特供吧?”
惊蛰瞥了一眼笑道:“那不是,皇室没有这么的没品味!不过这花瓶确实是出自官窑,无论材料技术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属于他们赚零花钱的一种方式,随意的涂抹色彩就是为了跟皇室做出差距。虽然听起来很狗血,可你千万别小看了这花瓶,同样很贵的。”
李秀芝听惊蛰这么一说终于懂了,“皇商敢这么干,没有皇室的允许应该不现实吧,所以也是皇室在捞钱?”
惊蛰皱眉,“大逆不道的言论就不要说了。”
李秀芝不搭理他,转头看看瘫在罗汉床另一头的殷若彤,“你们烈国的皇室,不会也这么荒唐吧。”
殷若彤眼神没有变化,双腿并拢换了个姿势,“我不知道。”
李秀芝有点泄气,又看向小马,“你到底是怎么打击她了?”
小马也狐疑的看了看殷若彤,最近他回忆了很久,也还是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哪句话竟然有这般威力。
“算了,我们去跟傅云龙谈谈之后去皇都的计划安排。”小马没有那么无聊,他才不管殷若彤因为什么emo,只要将其活着送到皇都就算完成了承诺。
“我跟你一起去。”惊蛰才不想单独跟这两个女人相处。
两人离开房间,李秀芝的脸色却冷了下来,她看着依旧沉默的殷若彤,终究是没有忍住,“你该不会是因为油菜村的乡亲们感到愧疚吧?”
殷若彤似乎终于有了一丢丢的生气,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小马告诉过你具体的细节?好吧,这是他会做的事情。”
李秀芝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倒是也对他很了解,没错,他是这么坦诚的。我知道惊蛰的行踪是从你这里泄露出去的,小马并没有瞒着我。”
殷若彤眼眸微沉,眼中愧疚一闪而逝,又被疑惑取代,“你……不恨我吗?”
李秀芝表情一直冷着,配合她僵尸的体质显得杀意十足,“我并不怪小马将我变成僵尸,这毕竟是一种救赎,让我能够有更多时间活着。只不过并不精通炼尸的他不知道,僵尸身体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在你们以为我处于昏迷的时候,其实我一直都能够清晰听到周围的声音。也包括那两个人来找你的时候……”
殷若彤娇躯微僵,她大意了,不,这属于认知的缺陷,毕竟谁会知道僵尸之躯有这样的变化呢?毕竟也没有活人体会过僵尸的感觉啊!
李秀芝很是不屑的嘁了一声,“怎么?想杀我灭口?就凭你啊,你别看我现在行动不便,你就是去厨房找几十把菜刀,也刺不破我的眼皮!”
殷若彤翻了个白眼,沉默片刻问:“所以,你知道我并没有要求他们泄露惊蛰的行踪,才不恨我的?”
李秀芝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只是她的脸皮也带着点僵,做出的这个表情有点滑稽。
“别臭美了,怎么不恨?哪怕不是你的主观意愿,可也是因你而起,我如何不恨?”
“那你为何……”
李秀芝目光望向屋外,府衙后宅空荡荡的,似乎所有下人都已经被派出去了,“类似的问题我曾经问过小马,他以一个灰石之身能够直接出去跟九品高手火并,为何不对你这罪魁祸首下手?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殷若彤不是很肯定的答道:“是因为对战青书的承诺?”
李秀芝又是一声不屑的哼,“哼,所以说你也只是表面了解他罢了……他说,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不能够论迹不论心。如果真按照因果来说,那铁柱和二丫前一天不结婚,乡亲们就不会喝多,第二天按照作息离开村子,打猎的打猎、放羊的放羊、采草药的采草药,是不是就不会被杀害了?”
殷若彤惊了,因果是可以这么算的吗?
李秀芝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为什么不能这么算?你无意间泄露的惊蛰行踪,和因为婚礼束缚的众多乡亲,在因果关系上都是导致油菜村灭村的原因之一。”
“当然,从私人感情上面,人们不会将婚礼的事情算在内,可要想求一个公正公平却不能这样。”李秀芝没有说的话是,如果小马要闯出一番大业,那就更不能这样,依法依规治国是基础,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而将恶果扩大。
李秀芝想定接着道:“恶意是从菊楼两个王八蛋那产生的,情报也是他们给了誉王的人,之后誉王的人动手。事实很清楚,所以菊楼的人必须死,誉王的那些手下必须死,嗯,誉王也得死!”
一个灰石一个僵尸竟然还想让誉王死,这任谁听来都是令人发笑的呓语,只是殷若彤却没有嘲笑,她只是感叹道:“面对强敌不畏生死,手段高超不惧强权,还能克制情绪不连坐不牵连……父皇都做不到吧……”
李秀芝撇嘴,“你父皇是哪根葱啊,比我家哥哥差远了!”
殷若彤听着这别扭却又骄傲的话语,抬头看了李秀芝一眼,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平。
这回李秀芝懵逼了,合着我这安慰没起作用?等等……“你不是因为愧疚才抑郁的?”
殷若彤微微抬了抬下巴,“我很愧疚,但……不是因为这个才……情绪低落的。不过你刚刚的话确实有安慰到我,谢谢你。”
李秀芝:“……”我快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