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卖货不废话

“老板，你这收海货不？”

转过头看去，是从内屋走出来的女的。

大概20上下岁的样子，白色衬衫领口别着黄铜形扣，露出半截红棉绳。袖口卷到小臂三分之二处，小臂线条紧致有力，皮肤是海边人特有的釉色，胸前...

“看什么呢？”女人白了他一眼。

“啊。”陈海生回过神来，“我卖海货。”

女人径直走过来，食指往蛏桶里一探一挑，竹蛏纷纷滋出一道道晶亮水箭。

“不错呀这蛏子。”

陈海生这才看到女人的马尾辫是用尼龙渔网线扎紧的，一甩一甩透着股渔家儿女特有的干练劲。

“呀，这么大的青蟹。”

“那可不，这可是我亲手...”

陈海生不知为何，突然变的少年心性起来，正想炫耀，就被女人的声音打断。

“15。”

“不行，我这个真的很大。”

虽然价格已经符合心理预期了，但陈海生还是条件反射性讨价还价。

“我说单独一个，不论斤，15。”

“那...还行。”

陈海生勉为其难，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之前几家店铺，顶多给出到10块，不过是按斤称。虽然这铁甲将军有600多克，也就是一斤二两多，已经算是顶好的货了，但按斤下来可能也就12块钱。

15块钱，能干不少事了。

之前已经打听过，把自己家里那漏风的玻璃换了，买包大重九请村里师傅加固一下，再加上玻璃木料钉子啥的，5块钱就够了。

在这个物价还比较低的年代，15块是真不少了。

“还有这些，先上称吧。”

剩下的自然是按斤称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海生总共是拿到87块5毛钱，令他非常满意。

“老板，你这常收货吗？”

“废话，我们不收货咋卖货？”

陈海生脸一红，好像确实问了句废话。

“我的意思是，我后边还会有货，但我不能常来。我在陈家村，你们平常去那边码头收货不？”

陈海生琢磨着，自己不可能总蹭拖拉机过来，平时也不方便，最好是能上门过来收。

“陈家村啊？有点远。”女人皱眉，“不过如果你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货的话，我们周六会去麻旺镇，倒也能去你们那边绕一圈。”

女人也并不介意绕点远路，毕竟多去个地方，也能多收点货，何况今天怎么看这小子，怎么有点顺眼。

1米8多点的个子，身材匀称，藏在衣服里的肌肉健壮有力，衣服泛白但干净，五官标致，和屏幕前的读者一样帅。

“到时你来村码头就是了，不会让你失望。”陈海生没想到这么顺利，颇有点挥斥方遒。

“行，周六大概快中午到的样子。”女人伸出手来，“我叫陆潮红，你叫我红姐就行。”

“陈海生。”握住手，温软如玉，“谢谢红姐了。”

“客气啥，我还得感谢你呢。”陆潮红笑道，“有港商要来望海楼，那边正收货呢，你这也给我解决不少呢。”

“港商？”

陈海生暗自琢磨，倒是把他们忘了。

香港在开埠后形成“鲜猛主义”饮食传统，要求海鲜必须鲜活现宰，保留着“海鲜舫”文化，对海鲜的“生猛度”有严格标准。

而这个时候的港商又有钱的很，来内地洽谈合资项目时，宴请必选顶级海鲜彰显实力，比如东星斑，黄油蟹，象拔蚌之类的。来这边必然带着专业鉴水师，如果遇到真正的顶货，出手非常阔绰。

如果能把货卖给港商的话，肯定能大赚一笔，不过这不是陈海生目前该考虑的。

这边卖完货，了却一桩心事。

陈海生便又买了些装备，像什么蟹柳钳、倒须笼、倒钩网兜之类的，补充了些电池、护膝等易损耗的物品。

又加了几个防水头灯帽，赶海的时候大多都是凌晨，拿着手电筒属实不方便，帽子带上就能空出手来，干什么都合适。除了贵，没什么缺点。

其实陈海生更想花点钱把家里那艘破渔船修补好，用木板把漏的地方钉上，再刷上桐油防水。

帆也得维护，船如果不常用，上边的东西都烂的很快。上辈子陈海生就没怎么管过那艘船，导致木船破落不堪。

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陈海生寻思着，如果真能赚到钱，干脆给安个柴油发动机，也免得摇桨了，等摇到作业区域，连抛网的劲儿都没了。

不过就算补好了木船，但不能光有个船就下水，怎么着也得有个捕鱼网。

家里的那个网因为常年腐蚀，已经干朽，没办法补了，只能重新想办法。

渔网可是海边生活重要的生产工具，像一般的手抛网，一张得十几元，流刺网好点的要三十多，近海常用的拖网一张就得五十多了。

陈海生手里虽然有八十多块钱，刚才买了装备就花了将近二十块钱，回去还得补窗户、添点家用，怎么也得十块钱。

还得给阿旺留一份，那小子跟阿婆一起生活，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陈海生索性又去买了点猪肉，给阿旺和德顺叔也带了一份。

先用买的装备在海边熟悉熟悉，一步一步来，陈海生相信自己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回到村里7点多，初春的太阳下的快，这会已经朦胧擦黑了。

陈海生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正往家走，看见阿旺在家门口等他。

“海生哥。”阿旺招手。

“阿婆做了饭，一起去吃吧。”

“好。”

陈海生进门把东西放下，拿了留给自己的那只蟹，沉吟了一下，又在角落拿了瓶酒，跟着阿旺一起过去。

“阿婆。”

开了门，陈海生向林阿婆打着招呼。

“哎，来了。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林阿婆看两人回来，脸上笑眯眯的，又转头埋怨。

“你说你，抓了这么好的青蟹，不卖了换钱，怎么让阿旺拿给我。”

“这么贵的东西，哪舍得吃啊，阿旺也是不省心，还拿回来。”

碎碎念着，转身要进厨房热菜。

“我来吧。阿婆你别管了。”

“别蒸那螃蟹。”

“没事，我们今天抓了好多呢。”

“就是，阿婆，我和海生哥今天可厉害了...”

陈海生提了提手里的五花肉，也不客气，阿旺家他常来，就跟自己家一样，径直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