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书探讨维特根斯坦晚期《论确定性》中的一些问题。学问总是需要面临各种现实或者理论问题,但很多时候二者难以区分。在这个全球人口和国家交往日益紧密的时代(虽然疫情等因素会暂时阻碍这一进程,但并不会产生实质性影响),观念层面的差异导致的各种分歧乃至斗争都不在少数。更让人遗憾的是,世人在相互说理的过程中,会更多坚持自己的已有观念,而非倾听和理解他者的观念。

科学的昌盛并未也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早先世人期待的飞行的汽车至今也未出现,我们现在也不必期待未来的强人工智能。人类并不只是生活在自然的规律之中,我们还受到规则、习俗、传统的制约。我们在遵循规律的同时还试图建立规则、修改规则以及超越规则,这一切的目的至少都在于生活能过得下去。而正是因为生活能过得下去,众人其实不大关心科学的规律和知识。这些知识也都只是封装在用户友好的器件中供人使用。

人群的交往可能会带来说理的兴盛,也可能会出现道理被自己的偏见遮蔽的情况。毫无疑问,裸猿的本性偏向于后者,否则人类历史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争论乃至战争了,观念导致的战争的典型案例便是不同宗教(或者教派)之间的战争。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都无法摆脱这种与生俱来的本性。

世人试图寻求观念分歧的解决办法。从直觉上说,说理活动最为原始也最为简单直接。但前提是人类要克服本性的弱点,这很难做到。维特根斯坦在其《论确定性》中就展示了不同语言游戏/文化(现代人和土著人)之间说理的例子,遗憾的是,说理双方并不把对方的道理视为合理的,并且到头来还称呼对方为“蠢货”。这个思想实验简直就是现实的写照。

维特根斯坦是在其晚期的“语言游戏”思想大框架下提出这个问题的。于是,我们便可以结合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思想,对上述不同文化的说理问题做出分析和评论。本书的最终目的并不在于为实际的问题给出何种建议,这是政客和政治家的事情;本书仅打算对语言游戏及其蕴含的文化、宗教等层面的意义给出概念考察,从而展现人类自从试图说理的那天开始便一直面临的困境。